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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曾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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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俊永遠都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藺還真時的模樣,白皙的面龐,深棕色的頭發,幹凈的白襯衫,帶著破洞的水洗牛仔褲,在M市實驗中學高中部開學後的半個月作為轉校生,來到了艾俊所在的高一七班。

藺還真走進教室的那一刻,艾俊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個詞,美少年。從小身邊一群糙漢的艾俊突然覺得所謂少女眼中的美少年應當就是這般模樣吧。

事實也正如所有人所想到的,不過幾天,藺還真的名字就迅速走紅整個高一年級,一時間,藺還真成為了所有女生的夢中情人與所有男生的全民公敵。

“聽說了沒?連樂晴晴都給那小子遞情書了”,講話的人外號“大聖”,本名蔣連聖,是艾俊小學玩到大的好哥們。

“真的假的?結果呢”,艾俊好奇地問道。

“喲,看吧,只要是樂晴晴的事情,你就特別來勁”,大聖打趣道,“都給拒掉了,從國色天香到環肥燕瘦,這小子還挺拽的,不就是個海歸嘛,你看他那一身傲氣,還有那一身打扮,哪裏像個高中生嘛。”

“那是因為人家剛來,校服還沒做好嘛”,艾俊“三人幫”中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叫譚家餘,是個名副其實的學霸。“再說了大聖,你都有婷姐了,管人家那麽多幹嘛。”

“可是你看他都來了快一個星期了,都沒見他跟班裏任何一個同學主動說過話,每天也都是最後一個來,第一個走”,大聖不服氣地為自己辯解道,“哎,對了,你們聽說了嗎?藺還真那小子據說是住在酒店裏的,還是咱們M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呢,天吶,你說上天怎麽這麽不公平,高、富、帥,怎麽就都被他一個人給占了呢”,末了,大聖還捅了捅艾俊,說道,“大俊,你可得有危機感了呢。”

譚家餘拿課本敲了大聖頭一記痛擊,“我說你管人家那麽多閑事幹嘛,觀察得人家這麽清楚,婷姐沒看上人家,倒是你在暗戀他吧。”

“怎麽可能”,大聖差點被激得跳了起來,“我又不是gay!”大聖這個鋼鐵直男不知道被戳中了什麽痛點,過了一會兒,又不舍棄地憤憤不平道,“我,我要去舉報他!依據校規,本校男生頭發必須前不覆眉,側不遮耳,後不掃領,而且不得染發、燙發”,說著大聖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一本褶皺的不成樣子校規手冊,有理有據地誦讀著。

沒想到第二天,身為體育委員的艾俊真的被叫到年級風紀督導(由體育老師兼任)的辦公室,說接到學生舉報,要求艾俊通知並督促藺還真最晚在這周末完善發型與著裝。

“哎呀媽呀,居然被捷足先登了,這是誰啊,還帶剽竊我專利的”,大聖莫名其妙地懷疑道。

“真的不是你?”艾俊和譚家餘面面相覷,一臉的不可置信。

“天吶,你們當我蔣連聖是什麽人啊,那一天我也只不過是隨便說一說,打小報告舉報別人這種事我怎麽會真的去做,就算我再看不慣那小子,也不至於用這種方法背後陰人吧,更可況我們暫時也算是無冤無仇。”

蔣連聖說的有理有據,而且事已至此,是誰舉報倒是真不重要,眼前重要的是與藺還真溝通,這項艱巨而不容推脫的任務不得不由艾俊去完成。

“嗨,同學,你好”,艾俊一步三回頭地挪到藺還真的書桌前,藺還真正趴在臂膀裏休息,聽到聲音,緩緩地擡起頭。午後的陽光映的藺還真的發色更淺更蓬松,朦朧的雙眼帶著笑意,嘴唇像小貓一樣紅潤、乖巧。“怎麽了?請問有什麽事情嗎?”藺還真講話的聲音很好聽,許多年後,艾俊在妹妹那裏找到了一個詞很好的形容這種清脆又爽朗的聲音,少年音。

見周圍都是同學,被風紀督導點名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於是艾俊拉了個旁邊同學的座椅坐在藺還真旁邊,與他平視,並把整理頭發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藺還真。

“這樣啊,沒問題啊”,聽完艾俊的一番話後,藺還真幾乎是不加思索就答應下來。“不過,因為我過去幾年都在國外,而且剛剛來M市不久,初來乍到,所以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陪我一起去理發店好嗎?我知道可能會比較麻煩,但因為我對學校的規定也不熟悉,怕一次沒弄好,以後還得麻煩你通知我。”

艾俊心裏想,這藺還真不是還挺好說話的,而且整個人無論講話還是態度都好有禮貌。“沒問題,一句話的事情”,自來熟這一點,艾俊最拿手,馬上艾俊就搭上了藺還真的肩,仗義地拍了拍,“你定時間,我隨時奉陪!”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陪朋友去剪頭發,原本也以為沒什麽的艾俊。在與藺還真一起踏入理發店的那一刻,卻發現事情好像和以前變得有那麽一絲絲不同。

接待艾俊和藺還真的是一個美女理發師,在聽完艾俊“依據校規的要求”後,無比惋惜地感慨道,“好可惜啊,真的好可惜啊。小帥哥這樣不是挺好的,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重點中學,非要搞的千人一面。”

接下來,在修建頭發的過程中,藺還真一直透過鏡子在詢問艾俊的意見,“你看這樣可以嗎?”“還是這樣?”“這樣的話會不會看上去有點傻……”

依艾俊的審美,簡單粗暴,統一給修成板寸不就得了,怎麽會這麽麻煩,於是艾俊一連幾個問題都被問的支支吾吾,“我覺得挺好看的”,“這樣也好看”,“不會,你怎麽弄都好看……”。於是,這倆人的一問一答,惹得修建頭發的美女姐姐也被逗得一直合不攏嘴。

進來的時候是洋氣的美少年,出來的時候是清爽的小帥哥。果然好看的人怎麽倒飭都依然好看。

“咦?你耳朵上怎麽有個洞?”沒有了碎發和劉海,藺還真的兩只耳朵被完整的露了出來。神經大條的艾俊完全無視耳朵是人體敏感帶這一常識,伸手就去揉撚藺還真的耳洞。

從小接受西方教育的藺還真很看重個人隱私與肢體接觸,他不好意思的退到一邊,避開艾俊的手掌,可皮膚越是白皙,就越會出賣他的臉紅。而看到藺還真臉色通紅,艾俊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有些出格,於是艾俊有些尷尬地撓撓頭發,解釋道,“不好意思啊,剛剛。”

“那是耳洞”,藺還真解釋道。

耳洞?那不是小姑娘打的東西嗎?而且以前無意間聽女生討論過,這東西還有多疼啊,艾俊是一直理解不來女生們對於追求美的狠心。

“打耳洞應該也是違反校規的吧?”藺還真緩和片刻後,又恢覆了他那常日裏和煦春風般的笑容,“可是,這個打過了就填不上了。所以,你會替我保密的吧?”

“哦哦哦,那是當然!”艾俊他是什麽人啊,做艾俊的朋友就倆字,不虧!

“對了,你家在哪個方向啊,我送你”,艾俊走到路口才發現,這家理發店居然離他家非常的近。

“沒關系,我先送你好了。”

聽到藺還真的回答,艾俊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又說錯了話,明知道藺還真在M市住的是酒店,而且據說是只身一人來到中國。想想看,大家都是高中生,誰會希望別人知道自己是一個人在住酒店呢。“那,那也好。”

一路上,兩人鮮少搭話,夕陽將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對了,你為什麽叫藺還真啊?藺這個姓氏還挺少的,我就記得有個廉頗藺相如,完璧歸趙的故事來著,以前課本裏讀過”,艾俊努力地在找話題。

“這個名字是我爸爸取得,用的的確就是完璧歸趙的這個典故,只不過我爸爸希望我永遠保持純真、真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虛偽,不欺騙。”

“那你爸爸一定是一個特有文化的人吧,這名字寓意真好!”艾俊不禁感慨,哪裏像自己的名字,感覺有些隨便。

“我爸爸在我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好吧,艾俊覺得自己今天適合禁言。

好不容易挪到了艾俊的別墅區,發現今天來來往往的車輛有些多,應該是不知道哪家住客在搬家。

“呵呵,不知道今天是誰在搬家”,艾俊離自家小院越來越近,卻發現車流越來越多。果然,自家小院門口堆了一地的行李箱。

“餵,老媽,今天到底是誰要搬家呀?”莫不是妹妹要轉學去讀寄宿?還是,家裏要來哪個親戚?

站在艾俊身後的藺還真左手右手各拎起一個拉桿箱就準備跟著艾俊進門,“藺還真,你先不要著急,等我跟我媽問問清楚再幫忙也不急。”

傻傻的艾俊沒有註意到此時藺還真臉上得意的笑,直到艾俊的媽媽谷玉華一路小跑出來,然後徑直奔向藺還真,激動地一個滿懷,居然把藺還真抱在了懷裏。

“你是玲玲的兒子吧,看看,看看,都長這麽大了,終於等到你了,終於來了,以後就把這裏當成是自己家,不要跟咱們客氣”,谷玉華眼看就要哭出來了。艾俊早就聽說母親有個從小玩到大的好閨蜜叫做賴玲玲,好多年前一家人移民到了國外,卻從未聽說這個好閨蜜還有個跟自己一般大的兒子,而且這個兒子的名字叫做藺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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